何兮.

【魏白】涉川（一发完）

希望配合不才的《涉川》食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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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之所钟者，不惧生，不惧死，不惧分离。世间万物，唯情不死，谓之长生。

——《冥卷·黄泉》

三十年前，师傅让我下山除妖。初见世间繁华，让我好生留念。可我最为留念的，还是那一个背影，那个让我找了足足三十年的背影。

那日，山间起大风，风吹了数日未停。村民们一直说是山内有冤魂，惹恼了山神遭了天谴。

我嗤笑，山神才不会管此闲事。这山上大风数日定是有妖作怪，索性不如去降了这妖再去游山玩水。

刚入山中就闻到一股血腥味，味道蔓延数十米不散。我恍然间前方有个模糊的影子趴伏在地上，行至才看清是个人满身是血身旁还躺着一匹狼，看样子已经死了。

我上前拍了拍他，他翻了个身尚且还有呼吸。我思虑了一会儿喂了他一粒丹药，背他下了山。

他跟我身高差不多背起来很是费力，说不好听的，我是一路给他拖下去的。

山下的木屋是我租下来的，暂时也算是避所。我将他扶至床头躺下又找了又找了干净的帕子擦了擦他身上的血污，恍然间我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，皱了下眉。

这是只妖，刚才没发现大概是因为被血腥味盖了下去。

那刚才的狼怕是他的同伴了。

师父曾说，世上本无绝对的坏妖，一切也要等到他醒来才行。就这样照顾了他数日，他才恢复了力气醒来。

“你，是谁”这是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
“在下白逍遥，师从昆仑山。”

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盯了我一会儿道“那你应该杀了我，又怎会救我”

“师父说，人有坏人，妖有好妖。一切不能过早下定论，那不是仙者所为。”

“那你以为我是好妖吗？”

我找了个木凳坐了下来然后摇了摇头“不好说”

“近日杀害无数无辜之人的就是我身旁的狼，狼族有规定不可滥杀无辜，可是他却触犯按规定应杀一儆百。”他看着窗外慢慢的说着，我不知他是不是为了摆脱我的怀疑而说的很细“可是它吞噬生灵无数，功力大增。就这样与他在山间大战数日才勉强将其杀死，我也受了重伤。”

“我不敢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，但我希望是。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，回去吧。”我站起身看了看他说道“既然你未伤害过他人，我是不会杀你的。”

“我叫魏大勋，今日相救他日必有重谢。”说完他便化为一头狼跑走了。

那时我以为我与他之间再无联系，哪知那日后我门前总是出现各式各样的山果，往远处看正是那头狼送来的。

“喂，你这日日来，不怕我收了你啊”我笑他。

他从草丛中走出化为人形，倒是个俊人。

“你若想收我何苦等到今日？”

“你若真想感谢我到不用送我山果”我笑了一下“我在这山中闷得紧，你多前来陪我喝杯酒也好。”

他坐在竹椅上摸了摸我的头“你若不怕你的同行嘲笑你和一只妖待在一起我便日日来。”

说来也真的奇妙，他真的一连一个月都来陪我喝杯酒，我倒也没在下山。日子长了，我感觉我们之间有些微妙的变化，不过我一直没有注意过。

直到有一天，我与他喝的有些醉醺醺的。一人踹开了小院的门，我拿着剑眯着眼看清了来客。

竟是与我对头的师兄。

魏大勋看着我神色不对，打算告辞却被师兄给拦住了。

“我的好师弟，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回山上了，原来是和一只妖呆在了一起。”

“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我转过头让他先走，可是他却摇了摇头。

“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，本门一向禁止仙与妖暗通曲款，你难道把师傅的话当做耳边风吗？是妖，必然食生魂。凡遇妖者，需将其斩杀方可慰藉亡灵。你这样做我完全可以将你带回处置。”我那个师兄说的振振有词，他一向看不惯我这次让他抓住把柄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

“我看谁敢”身后传来魏大勋的声音，我吃惊的看着他示意他不要插手此事。

“你既然说遇到我这个妖就定要杀了我才算了事，那今日我就和你会会如何。”

说着就快速的出了手打的他措手不及，师兄拿着剑却根本施展不开，很快就占了下风。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出手时，师兄发力将其二人隔开数米，转手间手上的剑带了一股凌冽的剑气。我暗自不好，是灭妖咒。

眼看就要刺入他的胸口，我抬起脚执着剑推开了他。当的一声两剑相撞，我被内力击中吐出一口鲜血，被魏大勋稳稳的接住。

“白逍遥，你我师兄弟一场，你竟帮着一只妖，已经触犯门规。今日你若随我将他捉回，师兄我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
我弱着声道了一句不可，便失去了意识。醒来后发现我在一个山洞内身旁便是魏大勋。

“醒了？”

“怎么回事？你杀了他？”我猛然惊起，却因胸口疼痛死死的皱着眉。

“我没有，我将他打昏了。又让你救了我真是抱歉”他面生愧疚之意。

“我与他早就不和，倒是你为何不走？”

“为了你”他说的很肯定。“我怕你受伤”

我一时语塞，随后轻轻叹了口气“你知不知道，昆仑我是不能回去了，说不准他们会派人来抓我。”

“对。。”他的话还未说完我便连忙道“但是，我不后悔。”

他抬起头绽开了笑容，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，但是真的笑起来吧倒有些傻乎乎的。

“倘若这世间的妖都如你这般，又会有怎样的景象。”

“有邪才需要正。”他说。

外面下起了雨，山洞里温度降了下来，魏大勋抱了两块石头找了些干草拿火折子生了火，他恐还怕我冻到，便化为了狼形趴伏在我身上。

那是我第一次与他亲密接触，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，是那样的热。

“我叫你大勋吧”

他叫了一声，算是同意了。

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，我那个师兄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。那天大勋让我留在山洞里自己回去给我找吃的，可他回来时好像受了伤。不用他说我也明白，师兄带人封山了。

“送我出去吧”我说。

“不可”他双目微红“你出去就是在送死。”

“可是这样我们就是在等死”

“我不会让的”他说了一句便把我拉进了山洞里“过几日便是月圆之夜了，他们那群小喽啰便奈何不了我”

我垂了眼叹了口气“大勋，若你我之间必须死一个，我情愿是我。”

“你救过我两次，我不可能让你去送死”

我无奈只得先遂了他的愿，在山中又等了两天。

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为了抓我竟放火烧山，若我再不出去受害的人便只是越来越多。

次日，我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药。便独自一人下山了，临走之前我在他面上落下了一吻。

“我知道我这样做是违背了天理，但是我还是那句话，我不后悔。”

我下了山施法灭了这绵延数十米的大火，看见了山脚下的师兄。他的嘴角带着轻蔑的笑，仿佛早就知道我会下来。

“师弟终于下山见我这个师兄了”

“我如了你的愿，你抓我回去向师父领赏吧”

“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是让你死，那样继承师父功法的就只会是我一人。难道你不知吗？”

“正因为我知道，我才会下来。”

“知道就好，来人，带回去”他挥了下手几人就来将我捉住，临走前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。

你要好好的。

我自知包庇妖伤害同门已是大罪，我竟不知会惊得几位长老一同定我的罪名。

“你屡次违反门规禁令，已然罪无可恕。今其罚你月圆之时承受天雷之刑，以儆效尤。”

我跪在地上面色平淡，我知道这定时我那个师兄从中作梗，为了把我逼上绝路让我再无翻身之地。

可是我不能辩解，因为我动了情。

我被关进了仙牢中等待受刑，师父来看我，只是一个劲的叹气。

“你呀你，为何如此想不开”

“不是我想不开，是这世人想不开。”我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“师父，仙难道就不能有感情吗？”

师父又叹了一口气“为仙者，七情六欲必要杜之门外。感情可以有，但不要说出来。”

“我若是对他有了感情呢”

他愣了愣快步向前看着我“徒儿啊徒儿你这是自寻死路啊，那天雷之刑对动情之人最为有害，你。。”他气的手抖但终又作罢“罢了罢了，你我师徒一场，这是为师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。”

说完他伸手一指，一股力量顺着他的手流进我的身体，丹田浮现一种暖意。

“你要记住无论你做了什么，你终是我最为得意的弟子。多保重吧。”

“谢师父。”

我向他磕了一个头，不敢让他看见我滑落脸颊的泪，只是一直低着头只到他离开。

月圆之夜那天，我被捆仙索锁在柱上等待受罚。我没有看见师父，他没来也好，省的我去面对他。

第一道天雷劈下时，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疼痛异常，仿佛要硬生生把我撕开。

我知道，这是打散我的仙气。

那样的情况下，我的脑海里全都是他的身影，仿佛他是我支撑下去的全部动力。

第二道是为了斩断我的仙根，我的筋脉断裂，我疼的几乎晕厥。

师父的力量是护我心脉的关键，否则以我的修为恐早已魂飞魄散。

在我等待最后一道刑罚时，我隐约听见了一声声狼嚎。

他竟然闯进了昆仑山。

我费力的睁开眼睛，想看着他叫他的名字。但是一口鲜血却随即而出。

对不起，我连累了你。

他在月圆之夜会法力大增，但对付昆仑上下几乎不可能。

“妖族竟敢入侵昆仑，简直反了天了。来人，给我就地正法。”一位长老拄着拐杖说着。

之后我的意识越来越轻，我只记得我周围被一股强大的妖力包围，厮杀声连绵不绝。

再后来，我被人救了下来。

那人在我耳边对我说“小白，我来晚了。”我叫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，但是我的眼泪混着我脸上的血留了下来。

我感觉他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着，好像出了昆仑山，又好像来到了蓬莱。

因为我看见了漫山遍野的花，我往旁看，他就在我旁边对着我笑，青山秀水也比不过的笑颜。

可令我失望的，是我被送到了人间，身旁却不见他。

我只记得他同我讲的最后一句话。

“小白，你在我心里早已超越了生死。哪怕我死了，也要护你长生。”

从那以后，我再未见过他。

我在人间数十载，做了一位彻彻底底的凡人。但我从未停下脚步，我一直抱有一个幻想，指不定那一日我们会再相见。

可是这一寻，竟是三十年。

我经历了生老病死还是未寻到他，我行至黄泉河畔，打算继续等下去。

孟婆见了我，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朵花。

“孩子，有人让我给你递一朵花。”

我接过那朵曼珠沙华，泪水不自觉的掉落。

“他呢？”

“他早就魂飞魄散了，也有可能化作了人间的风化为了脚下的草。他是只妖，经不了轮回，当年他用最后的残识让我给你捎个话。”

“什么”

“你知道这朵花的含义吗？”

“不知”

孟婆说完之后就走了，我慢慢坐在桥边笑着看着那朵曼珠沙华。

你这只妖，叼走了我的心，还要让我忘了你。

哪有那么便宜的事。

花开一千年，花落一千年。

花叶永不见。

END

这篇文构思了很久，最终还是选择借用《灵魂摆渡黄泉》的话来做开头结尾。

写了两天写了三千多字，因为马上开学了，这也有可能是我长时间之内的最后一篇。

若是有时间我还是会更文的，到时候希望大家别忘了我。

兮兮超爱你们的。(* ⁰̷̴͈꒨⁰̷̴͈)=͟͟͞͞➳❤